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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莱丽娅站在鄂霍茨克城唯一的正式诊所里，看着一位妇女裹孩子。
档案显示，这位名女性的年龄是26岁，对于尚且不到二十的少女而言，这显然是姐姐的年纪。可是希莱丽娅却觉得，看面相，自己喊她一声阿姨都没毛病。那张悲苦的脸上，分明充满了三四十岁的皱纹。
女人穿得很厚，很臃肿，一点也显示不出什么身段。而此刻她正在用一层一层同样厚实的棉布，将那不到三岁的小儿子包裹好。她做得很仔细，就好像生怕儿子着凉。
可是希莱丽娅刚刚分明听到巴耶夫医生说，这个小男孩已经死了。
死因是营养不良。
一个男人突然冲进诊所，大声嚷嚷着：“医生，巴耶夫医生，我把医药费带来了！”
医生正忙着诊治别的病人，瞥了男人一眼，皱了皱眉。
女人抱着孩子走上前，低声对丈夫说了句什么。那男人的顿时呆住了，脸上的焦急表情一凝固，就变成了震惊的呆滞。
男人两步冲到医生面前，挤开正在问诊的病人，嗓门更大了，近乎怒吼：“我儿子不缺吃的，怎么会营养不良！”
巴耶夫医生淡然反问：“你是不是只给孩子吃面饼？”
男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巴耶夫医生：“孩子需要更全面的营养，光有碳水是不够的，还需要脂肪、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换句话说，就是他需要蔬菜和肉。”
男人一脸诧异：“这鬼地方，我去哪儿给他找蔬菜和肉！就算找到了，我哪买得起！”
巴耶夫耸了耸肩，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说道：“那就很遗憾了。您儿子的情况并不少见，我只能说，节哀。”
男人捏紧拳头，咬着牙说：“可是，明明还有很多孩子，光吃面饼也能长大……”
巴耶夫医生看了一眼他的拳头，目光中有些警惕，语气也变得谨慎了些：“确实如此，每个人的运气不一样嘛。而且你儿子的身体底子也不太好。恕我直言，他断奶的时间是不是比别人早？”
“是要早一点，前两年我们家境况更差，而且……”男人的语气有些迟疑，“而且这孩子的哥哥胃口不小，我妻子就匀了一些吃的。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奶水少了？”
巴耶夫医生点了点头。
男人站在那里，沉默着，愣愣的，像个雕塑。
女人走上前来，颤声道：“我就是为了大儿子能吃饱，所以才吃得少。可是您现在告诉我，就是因为我吃得少，奶水不足，害死了我的小儿子？”
巴耶夫医生本来是坐着的，此时此刻，或许是觉得姿势不够肃穆，他便站了起来，低声说道：“真的很遗憾，不过新的总督上位了，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警惕中的医闹事件并没有发生，在揪心的沉默中，夫妻俩终于还是走了。至于那个体温已经变凉的小男孩，被女人抱得紧紧的。在诊所的门关上以后，外面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哭喊。
诊所里的几位病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而巴耶夫医生又坐了回去，看向刚才被打断的那位病人，继续问诊了。他的面色如常，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包括外面的哭喊都丝毫不会挂在心上。
可是希莱丽娅就做不到这么平静了。
少女摁着自己的胸口，只感到每一次呼吸都那么沉重。
巴耶夫医生忽然扭头看向她，问道：“法师小姐，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希莱丽娅下意识说，“我只是看看……”
医生恭敬道：“拜托您转告总督阁下，他可以放心，我一定认真工作。如果他有什么安排，我也会尽力完成的。”
希莱丽娅环视一圈诊所的简朴环境，沉默着点了点头。
————
黎宇坐在总督府的沙发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警务部长。
不到一个小时之前，这家伙试图偷溜出鄂霍茨克城，被陈弧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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