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李家小楼（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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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柏彦。”两人刚刚冲出污染物的“包围圈”，许蓁蓁便叫住了柏彦，语气古怪道：“先别急着出密道，你看那些污染物……它们，好像活过来了。”

什么叫活过来了？

柏彦回头望去，心底一沉。

就在几分钟前，这些污染物还宛如一个个将要融化的蜡像，但现在，它们中的大部分居然重新长出了消失的五官，死物一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层活气，此情此景不禁让人联想到聊斋志异中吸食人类精气的妖怪。

柏彦骤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许蓁蓁苍白的脸，感受着彼此手心里同样冰冷的温度，忽然坐了下来，拾起地上干枯的树枝，匆匆画下刚才记住的图案。

一边画，他一边语速极快道：“我怀疑这就是当年召唤邪神遗留下的阵法，它的作用可能还不仅仅是召唤，或许还有吸食生命力的作用，看这些污染物，它们之所以突然有了变化，恐怕就是因为吸食了我们两人的生命力……”

“归根结底，这同样是一种献祭，被阵法笼罩的人，献祭生命召唤邪神。”许蓁蓁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蓦地一顿，看着柏彦：“等等，你说了这么多字没关系吗？”

柏彦闷哼一声，把嗓子眼涌上来的一口血咽了回去，轻描淡写道：“没事，我把制约强行解开了。”

“强行？”许蓁蓁讶然。

“这跟我觉醒的天赋能力有关，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柏彦不再避讳，透露了一点自己的信息：“只要玩家能存活到通关副本，根据个人参与度和贡献度就能觉醒天赋。我想你一定可以觉醒上位天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许蓁蓁眨了眨眼，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自己早就偷偷放好了录音机，录下了他们的对话，从那时候她便已经对他的能力有了猜测——能够“看清”自己的玩家身份，每次说话又惜字如金——想必是某种需要平衡的能力。

柏彦：“天赋能力是很重要，但如果以为有了天赋就能轻轻松松通关天灾副本了，那绝对是大错特错，真正能够依靠的还是自己本身的能力。”

“可照你这么说，天赋不就是自己觉醒的能力吗，难道这也不可靠吗？”许蓁蓁并非故意抬杠，而是她发现柏彦对待副本和系统的态度很微妙，难道对方同自己一样怀着一颗对系统的警惕之心？

柏彦沉默了，天赋究竟是靠自己觉醒还是系统赋予的这一点，在天管局内部一直颇受争议，尤其是在对部分自愿参加实验的觉醒者能力进行研究后，研究员们迟迟无法找到有力证据证明天赋的由来，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天赋同样可以看做一种能量。

既然是能量，必定是守恒的，系统又是靠着什么样的方式激发玩家生出多余的能量，抑或是剥夺了谁的能量赋予玩家？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觉醒天赋的事情可以押后再谈。”许蓁蓁话锋一转：“之前我说，十年前的召唤根本没有成功，现在我要纠正一下这个说法，邪神虽然没有被成功召唤，但这个仪式也不能说是失败了。”

她看着那些无知无觉的幽灵般的污染物，幽幽道：“我们都体验过这个仪式的效果，所以我想，这里的污染物，原本应该是当年丧命于此的李家人，李夫人牺牲他们的生命开启了仪式，又献上自己的女儿作为邪神的祭品，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十年前，悲剧发生的那一天，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仆人们照常开始一天的工作，而李家的主人们，除了自我封闭的李夫人，年老体弱的李老太爷和因为身体不适，请假在家的二小姐外，其他人都早早出了门。

那时的李老太爷已经后悔自己的失言，但身为一家之主，碍于自己的权威，他又不愿第一个低头，当李夫人主动出门来告诉他，自己有办法挽回李家的颓势时，李老太爷松了口气，以为这是女儿递来的台阶，却忽略了她异于往常的诡谲之色。

下午时分，当李夫人命令所有仆人到花园集合，当她牵着小女儿的手，推开花园大门的那一刻——谁也没有料到，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即将降临。

“所有的悲剧都源于李家父女的古板和偏执，李夫人丧心病狂至此，让李家的女儿和家仆沦为了他们的殉葬品……”许蓁蓁伸出手指，虚虚地描摹着地上的仪式图案，意味深长道：“这个悲剧甚至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不是吗？”

【恭喜玩家柏彦找到多个关键线索，支线任务“揭秘李家的过去”进度90%】

系统的提示音似乎在告诉柏彦，他们的推论没有错。可还是有地方被他们忽略了，那会是什么呢？

许蓁蓁支着脑袋，不经意道：“都这么多年了，这些污染物还在被这个仪式禁锢着……”

“不对。”柏彦突然想通了：“仪式的力量变弱了，那些晚上游荡在李家小楼里的污染物，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许蓁蓁眨了眨眼，她比柏彦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不管是被邪神力量侵蚀的污染物，还是勉力躲在镜中的灵魂，本质上都是一种能量体，区别只在于还有没有脑子。在没有外力插手的情况下，能量体会自然消散，但这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方法得当，能量体未尝不能存活久一些；

而与之相反的是，能量体如果选择寄生人体，便犹如吸血虫一般，会不断吸食人的生命，倘若不能在人死后尽快寄生第二个人，就会彻底消散在人世间。

许蓁蓁的眼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污染物寄生人体，很难说这种做法是不是在自寻死路，但一想到它们在夜晚流荡，如飞蛾扑火一般追寻光的影子，又多少为它们感到可悲……

“哐当——”

“什么声音？”柏彦猛地回头。只见整个密道忽地剧烈震动一下，上方的沙土簌簌直下，一副快要塌方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