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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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老子和元始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不过多宝对他们的抗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天天的就一副“莫挨老子，老子也不想和你们说话”的态度，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圣人之尊，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做不出那种非得到多宝面前找存在感把这个问题问出来的事情。

如今云霄把问题问了出来，倒也算是问到了他们的痒处，让他们不自觉支棱着耳朵去等多宝的回答。

甚至有点担心他们在这里杵着多宝会不会说真心话，还开始纠结现在自己为了表明清白而立刻退出好不好使。

当然了，他们的担心其实也就是个白担心。

多宝毕竟是一个被限制自由很多年的囚犯，早知道老子元始他们在场也好不在场也好，反正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在被人监视的范围之内的，所以早就放飞自我，我管你在不在，我做我喜欢的事情就行。

就比如现在，多宝只揉一揉师妹的脑袋，轻声道：“想啊……毕竟，玄门不留我，我除了去西方教，还能去哪里。”

这话出来，云霄尚还没有说什么，元始已是一声冷笑出来：“少一天到晚把自己做成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德行，你倒是说说，玄门怎么就不留你了？”

好歹你还活着并且法力也一点没有被损伤吧！

多宝也不意外元始会如此质问，只继续浅浅淡淡的笑：“我问圣人，若您在我这个处境，看完了师门覆灭，看完了家破人亡，多年来连桃园都没有出一步，连个法诀都用不出来，圣人愿意被这样留在玄门么？”

元始恨恨道：“这是你咎由自取！”

你但凡态度略略软和些，但凡愿意发个心魔誓今后不闹事不造反做个顺民，谁耐烦把你囚禁在这个地方还一天到晚要照顾你的情绪？

“我是咎由自取。”

多宝就嘲讽地笑了出来，“可是圣人，如果不巧，是圣人的阐教一败涂地，是圣人的弟子被诛仙剑一阵屠戮，是圣人的弟子被昊天驱使，偏有人要圣人不恼不怨，出来继续做阐教的门面，圣人会咎由自取么？”

“孽障！”

元始大怒，一拂袖一股劲风起来，硬生生将多宝扇倒在地上。

多宝如今法力被封，加上许多年来都没有法力浸润身体，早就弱得不堪，受了元始这么一拂袖，自然是狼狈无比地扑到地上喷出一口血来。

而他很顺当的就对元始低了头：“是多宝出言不逊，多宝万死，还请圣人责罚。”

说是这么说，可多宝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圣人但凡责罚，他就能袅袅一缕孤魂去地府给后土娘娘报到的样子——毕竟多宝当年那一口心头血吐完就被关回了桃园囚禁，那口血的伤势一直拖到了现在，早就是强弩之末。

元始如何不知道如今的多宝已经再也撑不起半点惩罚，只恨恨再瞪多宝一眼，随后拂袖而去。

“师兄……”元始是被气走了，可云霄还是很担心多宝的现状，从袖中取出了一枚丹药出来，“您吃一枚缓一缓。”

多宝笑着将丹药推了回去：“不必了，我本就一心求死，没什么治不治一说了。”

一心求死到现在还活着，无非是老子偶尔会想起来桃园里还有个人，于是哪怕是硬撬都会把多宝的牙关撬开往里面灌救命丹药的原因罢了。

云霄叹了一口气：“师兄何苦来呢？哪怕是为了玄门的面子，两位圣人也不可能放师兄去西方教啊……”

“我知道。”

多宝对师妹的态度还是温和的，“无妨了。”

“怎么就无妨了？”

多宝就露出了个后世佛陀那种标标准准的拈花一笑的模样来：“反正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玄门在西方，修的都是寂灭，有何区别？我意已决，不放就不放吧，哪怕就这样在桃园呆一辈子呢？”

说完了这句话，他自己便回转过去，继续抄自己手底下的往生经。

云霄心都要碎了，忍着酸涩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师兄……连道门的往生咒都不肯用了么？”

“倒不是我对道门有什么意见，只是我在给万仙阵下死去的同门往生。”

多宝轻声开口，“我想，万仙阵下死去的那些师弟师妹……是不想看到道门的往生咒的。”

毕竟他们都已经死在了道门手下，看到了来自道门的往生咒，怕是要怨气不散，不肯往生。

听了这个缘故，云霄心里当真是……复杂难言。

“好啦。”

多宝垂眸，“师妹身上还有限制法力的符箓呢，这东西贴久了难受得很，如今师妹想见我，见已经是见到了，大概没什么遗憾了，快去吧，早些把符箓撕下来，记得吃两枚丹药稳固一下法力，以免伤身。”

他自己已经贴了这样的符箓好几百年了，疼与不疼早就是不在乎了，可他一眼就看出了云霄的情况，也记得叮嘱云霄珍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