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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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明月，西去沉矣……”

月光透进窗沿，虚无空洞的女声低低吟唱着诡异而悲凉的歌谣。摇篮中原本安然熟睡的女婴不适的扭动了一下身体，轻轻的呜咽了一声。

安静的黑夜中，蓦地响起了一声兴奋而急促的低喘，那空洞至令人毛骨悚然的少女声似乎十分的激动，带着浓烈的怨毒与诅咒，她不断的继续吟唱着那摄魂的歌谣——

“皎皎明月，西去沉矣……”

“荒风浩荡，杂草疏矣……”

“八荒辽阔，广无垠矣……”

……

“四野寂寂。了无音矣。

天边一线，愈渐白矣。

款款日出，五云东矣。

百鬼夜行，魂兮归矣！”

——支开一线的窗边，不知何时已站了一道人影，他的声音干净清亮，纵使是念诵着这般诡谲的歌谣，竟也听不出半分咒怨，反而端方清朗如颂经文。歌谣诵毕，男子抬手并指朝着摇篮上方一点，一道无形的束缚咒猛然收紧，原本空无一物的摇篮上方竟然显现出了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那身影在束缚咒中剧烈的挣扎着，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态，即使如此，却仍依稀可辨是一名年轻的女孩子！

那半透明的少女通身呈现出一种无法以语言来形容的苍白，苍白到泛出浅淡的青色，就连头发也不例外，可是，她的面孔上却又斑斑驳驳，布满了黑色的污血，神情狰狞而怨毒，看起来如同地狱修罗一般，极为可怖。毫无疑问，她早已不再是人，却也并非寻常的鬼魂，这名少女，被人制成了可供驱使的厉鬼！

化厉鬼的少女力量极为强大——或许这力量里还有着她的主人所赋予的咒。若要禁锢她，光凭尤渡现在的实力，是决控制不了她多久的，除非是……彻底的将她击杀。

……但如果这样的话，这名少女也就永远失去了被超度，重新进入轮回的机会。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想来也并无仇怨。”

尤渡试探着与厉鬼对话，或者说，是与它背后的控制者对话：“阁下为何要以离魂咒伤害我的孩子？”

扭曲着的厉鬼“嘶嘶”的吸着气，满是怨恨的低吼道：“素不相识……素不相识！哈哈哈哈哈！你忘记我了，尤渡，你竟然忘记我了！你还真是善于遗忘啊！”

“可是，你忘记了我，我却无法忘记你！是你，是你害得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他分明应该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你把他从我的身边抢走，给他下咒，弄得他神魂颠倒鬼迷心窍，你蛊惑他把我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却居然可以轻飘飘的说一句，我们素不相识？！”

“我的确是不记得你。”

尤渡微微蹙眉，并未阻止听到动静的晴明等人闯入，他对那厉鬼少女道：“只要我想，我可以知道所有妖怪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你的，也不知道你背后的人的。可见你们并非妖怪。若如你所说，我们确是旧识，那么很抱歉，我现在的确忘记了你，也记不起来你所说的‘他’究竟是谁，这是我的过失。只是，你要知道，不管我们过去曾有什么恩怨，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复仇，你要诅咒，应都该冲着我来，而不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暗地里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黑手，实在是令人不齿啊……”尤渡缓缓的收紧手中的束缚咒，那束缚咒所幻化做的红色光线勒进厉鬼的身体，仿佛要将她切割，尤渡用晴明等人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问道：“这样不齿的行为，究竟是他的意愿，还是你的意愿呢？”

“亦或者，你们都有份。”

赤红色的束缚咒在青白色的半透明魂体上炙烤出浅淡的灰烟，厉鬼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倏忽一下，便消失不见了！